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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日若翻脸美国是否出兵?普京回应语惊四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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变奏

生活(3)

挂了电话,潘游徳再次打开电视,按下播放键,嫌疑犯的脑袋低下来,再摁下暂停。“规规矩矩的,低头反思一下——好好看看我老潘是怎么做的!”他又去了浴室,准备洗过手以后去吃早饭,他洗了一把脸,“怎么搞的?头被那个嫌疑犯搞得晕晕的!”会不会是看他头发看多了?他挤住眼睛,脑袋甩得像拨浪鼓,睁开眼,似乎有无数金鱼游动在云朵里,金鱼一只接一只地消失,云朵也逐渐塑形,变成椭圆形的白色陶瓷。潘游徳又生出一个念头:改造洗手池,将其做成透明的,中部掏空作为洗漱用的凹槽,内部填充成一部鱼缸,底面铺上维持水温的黑金刚砂,沙子上长出圆筒状的腔肠动物,斑斓缤纷,帆旗玛丽鱼、企鹅鱼、斑马鱼、老鼠鱼都给它放上一些,假如技术得当,养两只海马最好,“我老潘不懂啥子淡水咸水鱼,不管怎么着,有想法就不错!”他一转身,发现浴缸也同样可以改造成“海底世界”,找人将采光和过滤装置处理一下,这个泡起澡来绝对是种享受!只要妻子女儿都能回来,他要把家的里里外外都搞出个新气象来!

“先出去吃饭吧,”他换上一件背心,套一条大黑裤衩,经过客厅的时候,他对嫌疑人说:“要不是你把我搞得脑袋发晕,我老潘还想不到改造水池的妙招呢!算你有功一件,回头我找检察长商量一下你的刑期,争取减刑三个月。”他走出去了,过会又回过头来,“喂,我不在的时候,你可以把头抬起来,不用太拘谨,等我回来以后,你小子可得把眼睛瞪大点,好好学学我老潘做菜,学会一招就能开个小夜市!我走了啊……”潘游徳锁上门,走下台阶,走出蚩尤苑,穿过马路,穿过广场,走进蚩尤城一楼东侧的早餐铺,坐下来,点了两个笋肉包、一个金衣香菇包、一个鲜肉包、两根细沙春卷、一个翡翠烧卖、一碗黑米粥。包子腾腾冒着热气,咬一口绵软的包子皮,香醇的馅心就迫不及待地要接受牙齿的圣恩,肉、竹笋、红豆、白豆、豆皮、香菇、黑米,它们列着队,坐在面粉、酱油、味精、盐、糖、葱搭成的玉辇上走过长长的食道,走进里潘游徳金碧辉煌的胃。潘游徳抚着鼓胀胀的胃,一口一口地吞下米粥,就像加固了一层三合土,那饥饿被他严严实实地封在了屁股底下。如此一来午饭就不必考虑了,他站起来,打了一个嗝,慢悠悠地走向广场的凉亭。

绿色植物从四周的砖缝里破土而出,缠绕在大理石的柱子上,攀附在布满灰的光线中,将潘游徳阻隔在一片荫翳中,光斑打在他的脸上,像是几个窟窿。他荡漾着双腿,鼓动嘴唇哼起了歌:“如果你知道我对你的爱,就算天际我也想带你遨游,”他扬起眉毛,“不要让我的心孤单地留在这儿,”天越来越热了,他起身向超市走去。遛鸟的大爷出来了,他的鼻毛像葱一样从鼻孔里长出来,鸟站在笼子里不住地嘲笑,他似乎没留意到一个快乐的人从眼前经过,“你让我魂牵梦萦,请允许我轻抚你的肌肤,”广场里的人围在一起,站在**的大爷精神抖擞,他手中的鞭子挥向天空,像直升机的螺旋桨一样转起来,潘游徳以为老头要起飞,到头来不过是一响鞭抽在了地上,发出了闪电般的音节,另一边走出一个穿着睡衣的妈妈,推车里躺着她的孩子,她站在凉亭的附近思考着要去哪里。“我也想研究你曼妙的身姿,这份悸动让我夜不能寐,这份渴望让我醉生梦死!”周末的蚩尤广场尤显热闹,喷泉外的鸽子飞来飞去,树叶和风在高处纠缠不清,只有蚩尤像、河边桥和附近的摩天大楼安静的竖立着,这份安静很快被快乐的人占领了,促销的条幅从墙面上垂下来,热情澎湃的话语撒向河面,越来越多的人走来了,他们是高效工作的总经理、上司企业的债权人、埋首卷宗的检察官、金融外汇的操盘手、贷款公司的业务员……他们穿上休闲的衣服,难得清闲地汇集在这里。“告诉我吧,过来和我说——因为得不到你的爱,我也将要窒息……”刚走进商场,空调的冷风就灌进潘游徳放开的歌喉里,呛得他胃一阵阵地发凉。超市在地下一层,他干呕着走进了电梯。

电话响了,潘游徳接通,过一会那个声音开口说:“你来公司吗?”是邓元柏,“你考虑一下,在专家鉴定会的紧要关头请假对你没什么好处。”

潘游徳哭丧着脸,低声地说:“我实在没办法叻,邓经理!我妈身体出了问题,耽搁不得啊,我不想搞成什么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事情。”他想说:“我老潘尽心尽力给公司搞了这么多钱,现在我有难事了,你们都不带通融一下的?”

邓元柏在转动黑曜石貔貅手链,他沉默有顷,一字一顿地说:“请假要走程序的。公司规定请假要经过上级审批,你这样做让我很难堪,在这种时候……”

“邓经理,我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啊!都怪我妈这病来得太突然,不该来的时候偏来,要是它在鉴定会搞完以后再来多好……”他其实想说:“我早料到监事不给我批假,我要是去公司了你不放我走,那不是更尴尬么?”

“让你老婆先照顾老人嘛,这次鉴定会刚好是来大钱的机会……”

潘游徳的火引子被点燃了:“我他妈的离婚了,一年前就离了!我没有老婆,难道要你老婆来床前尽孝吗?”邓元柏的黑曜石貔貅手链掉在地上,触地的声响传到电话这头,潘游徳冷笑一声。他挂掉了电话,“小屁孩真是一天一天地太给他脸了!”穿过一排清新风格的时装店,潘游徳来到了超市。

提上购物篮,潘游徳的心情也莫名提了上来,不去想邓元柏的事了,他走到水果区,掂起一枚椭球形的杨桃,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,没错,是杨桃的味道,“这家伙祛风利湿、涩精补肾,今天妻子回来,切成片当作饭后水果吧,”他接着摇起头,“可惜她又要回去;她不回去就好了。”旁边摆着芒果、番荔枝,潘游徳趴上去一一闻了鲜,芒果是芒果的味道,番荔枝是番荔枝的味道,最终他挑了两串葡萄装在袋子里。

在厨房日用区,潘游徳看中了一套宫廷风的骨瓷组合餐具,金色镶边,包含饭碗、碟盘、勺筷、牙签筒、宫廷煲在内的最低配也有56头,出来没有开车,运回家是个麻烦;他只得先买了一套刻着“合家欢乐”纹饰的鸡翅筷子;在清洁洗涤区,他在篮子里装了五条纯棉毛巾,三条浴巾,两个沐浴球、两套声波电动牙刷和一套家庭装的竹炭抑菌刷,“还有什么要买的吗?”潘游徳挠挠头,犹疑地去了食材区,那是他的天地:一份珍馐佳肴的菜单就刻在潘游徳心头,整整八九页的规模,随便哪个人什么时候提起第几页的第几道菜,只要食材具备,他不加稍疑立时做得。他在构想父母、妻子和女儿陆续来到饭桌前,坐好以后,妻子第一个举手:“来一个肉末茄子!”潘游徳高呼:“好叻!”父亲不住唠叨说:“在你们城市就得多长些心眼,回锅藕片不错,得多放点辣子。”潘游徳说:“吃了我的回锅藕片,保您的心眼就多得像蜂窝煤球!”女儿一直在专心看着菜单,从上看到下,从左看到右,希望找到一个令她印象深刻的菜来,她指着那个菜说:“可乐豆腐!”母亲没有点菜,她把机会留给孙女,于是女儿很快又点了一个“蚂蚁上树”。就这样,潘游徳在构想中完成了菜品清单,很快就付诸实践:他东边跑跑、西边看看、北边瞧瞧、南边瞅瞅,拿了啤酒可乐和橙汁,又返回去绞了点肉,他还要做一盘自己拿手的“红柚肉丝”。所有的食材一应齐全之后,他这个厨师就该走马上任了。

回到家,潘游徳径直穿过客厅,将两大袋的东西放在厨房里,啤酒和买给女儿的零食放在冰箱里,肉丝袋子单独拎出来,倒在盆里进行清洗,然后是浴室用品,分门别类地摆放……他一拍脑袋,洗衣机忘记启动了;早上扔进去的衣服根本还原模原样地呆在里面,“真不让人省心,难道不会自己掀开盖子摁下开关,然后跳回去乖乖洗一下?”他骂骂咧咧地摁下启动按钮,洗衣机运转起来。他返回去清洗茄子、削皮、切成条,往锅中倒油,油在里面吱吱地吐起泡泡了,将肉末倒进去煸炒,接着是佐料,黄豆酱也一同下锅,它一进锅,肉就变了颜色,披上一层诱人的黑纱肉的香味出来了,来:茄子、红椒、蒜末,统统下锅去,带上老抽——不宜带多,它身上带有太多的钠离子。都到齐了,跟着节奏,同锅铲一起摇摆!肉末在潘游徳掂起的锅中跳得最生动,它从半空坠下,落在茄子段上、红椒上,和蒜末缠在一起,分离,又相聚,在一次次的离别和相遇里,在大火的考验中,那股千锤百炼的浓香飘然而上,一场青春的歌舞就此谢幕,演员从舞台退到幕后的盘子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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